常勝將軍―鄒洪   ◎吳漢仁

走進鄒洪上將故里新竹縣芎林鄉華龍村,村民有著客家鄉親的豪邁與熱情,指點筆者走進陡峭山路的尾端。映入眼簾的是另一番山青水秀,一座百年歷史的傳統客家二一合院建築至今仍保存完整。有如世外桃源。

老屋正廳懸掛著鄒獅豁、鄒洪、鄒滌之、鄒清之一門四傑的柑片。陳故副總統辭修先生所頒「忠貞為國」匾額高掛正中。簡單樸素,散發著詩裙傳家的馨香,鄒洪上將姪兒鄒國蔭、鄒國柱與姪孫鄒慶榮先生給予筆者熱情的接待,使一段塵封已久。幾為歷史所遺忘的民族正氣,再次浮現眼前。

芎林鄉鄒姓源於廣東省五華縣。遷臺迄鄒洪上將已屆五代,鄒洪尊翁鄒石生年輕時捨農就商,因為經營茶葉及柑橘有方,累積了財富。加上生了八子四女,芎林鄉民都認為鄒家「財丁兩旺」。很受稱羨。日本據臺初期,鄒石生凜於民族大義。曾毅然參與抗日義軍,因為無援失敗 ,自此退隱田園。但是鄒石生齡念故國之情無時或忘。因此常對子孫耳提面命。日後長大成人,務必回到故國盡痺國事,以無愧為炎黃子孫。

鄒洪排行老四,生於清光緒廿三年(一八九七,臺灣割讓日本的第三年),鄒洪幼年時期就讀於竹東國民學校。常聽他的父親講民族英雄故事。受到了很大的啟示。鄒洪長兄鄒薌谿長於鄒洪九歲 ,於清末留學東瀛大阪工業專門學校,當時是一件轟動鄉里的大事,鄒薌谿乘回臺灣省觀之便,一併將鄒洪帶到日本讀書。鄒薌谿一向口厭惡口日本的殖民統治。民前二年乘完成學業返臺之際 ,帶著鄒洪回到上海,鄒癬豁其後歷任大學教授。江西省崇仁縣縣長。鄒洪則考入江蘇省第五中學讀書。民國肇建,軍閥亂政。國步淮艱"鄒洪決定棄文從武"在民國八年考進保定軍官學校八期炮科。同期同學包括陳誠 、周至柔、羅卓英等名將,而陳誠、羅卓英與鄒洪尤其交為莫逆。鄒供在學時經常表示想回臺灣發展地下組織,凝聚武力。保定軍校畢業後,鄒洪盱衡大勢,認為當時日本國勢正強:決非其時 ,於是改變初衷,自排、連長基層任職,他深信三民主義是救國救民的唯一途徑,民國十三年出任第四師參謀時,前往衡陽向同袍仕紳宣傳革命。開始發揮他在宣傳理念方面的長才:民國十七年山東濟南發生 「五三慘案」鄒洪身歷其境,切齒痛恨,感觸特別激烈。鄒洪在北伐期間參與了長衡、南溥、武漢、邸城、臨穎等諸戰役。依次擢升為團附、營長、團長、參謀長。民國十八年十一月討桂戰爭時期,調升第十一師少將參謀長。年僅卅三歲,由於當時我國炮兵人才奇缺。鄒洪在戰場上又一向身先士卒。因此下能得部屬愛戴之殷,上能獲腹心之任。民國廿一年江西剿共之役,紅軍十餘萬人直撲樂安。鄒洪擔任第四十三師師長駐守樂安防區,與紅軍激戰四晝夜,令紅軍死傷慘重,飽嘗苦頭,長期的軍事相持。使得敵消我長,樂安戰役關係著勛共的成敗至為重要。鄒洪也因戰功升為第四十三師中將師長。

民國廿五年鄒洪調任粵漢鐵路警備司令,再任廣東省保安處長,以為全面抗戰做準備,他了解持久抗戰必須充實地方實力,於是力行節約公帑四百餘萬元,悉數移做基層保安紮根工作,這使得抗戰初期廣東省地方部隊。充份發揮了抗敵守土的戰力。鄒洪任職保安處長期間,兼任廣東省學校集訓總隊長,鄒洪規冉王局中以上學生一律接受軍訓教育,以積極培養青年對軍事的基本認識,冒徹文武合一教育。因為成效卓著。中樞視為創舉,昂勉備至。民國廿七年十一月廣州失陷前夕。鄒洪率大專學生五千餘名轉入自由地區,以為國儲才,蔣公極表欣慰。特頒「堅苦卓絕」獎詞獎勉。

民國廿八年鄒洪編組第二軍,於北江、英德、翁源等地抵禦敵寇。又在蘆苞、四邑之役大挫日軍。民國卅年二月五日。日本海軍大將大角岑生準備赴海南島就任南太平洋艦隊司令官,因飛機引擎發生故障,折返珠江口西岸之際,被廣東游擊部隊以密集機槍火力掃射。大角岑生座機在彈雨中墜落黃楊山,當場斃命,鄒洪從飛機殘骸所搜出之絕密文件中,獲悉日本準備南進。並預備全面發動太平洋戰爭,於是上呈中央,轉致美國,惜因美國漫不經心,終至發生偷襲珍珠港的慘重損失,嗣後美國方對我國政府提供的軍事情報,才一改態度。

民國卅年九月底日寇阿南惟畿第十一軍,想要打通粵漢鐵路之南北走廊,急攻長沙,鄒洪奉薛岳上將令馳援友軍。與敵軍大戰於株州,果然所向披靡,擊潰日寇。此次勝利史稱第二次長沙大捷。鄒洪奉命留備。兼任長沙警備司令,料敵必然再犯長沙,積極籌備防禦工事,不到一月完成戰守工事。此時太平洋戰爭爆發。日軍疾攻香港。鄒洪再次南下,軍次惠州而香港已失。於是留守曲江,此時日軍果然進犯長沙。我軍大破之,是為第三次長沙大捷,三次長沙大捷致勝的關鍵之一在於堅強的工事。我軍陣地屹然不動,敵軍攻勢受挫,敵軍被我軍包圍之時。又無法突圍,終成甕中之驚。而長沙堅強的工事都是經過鄒洪指揮所部的努力。

三次長沙大捷之後。蔣公親臨衡山召開軍事會議。嘉勉有功將領,鄒洪向蔣公面稟家世淵源,蔣公驚愕不已。嘉慰備至,頻頻稱許:以鄒洪指揮若定。戰功彪炳,擢升為第卅五集團軍副總司令、頒四等雲徽勳章,繼續在粵住地區抗敵。此為其畢生最大之殊榮。

民國卅四年年初,鄒洪再出任粵桂邊區總指揮,同盟國勝局已定。日寇成為強弩之末"雖仍然做困獸之鬥。曲江淪陷。烽火漫天,民心震動,流民失所。鄒洪安輯流亡,不到一個月,金融穩定,此時鄒洪卻不幸積勞成疾,竟於四月十六日以四十九歲英年逝世於任所,一代名將未能親睹臺灣光復。費志而終。

鄒洪生於日據時期的臺灣,因此對中華文化仰慕極深,在軍之時手不釋卷,對於學者極其尊重。而治軍嚴明,更被譽為「常勝將軍」;鄒洪病危之時。仍口授軍機要事,遺囑勉勵部屬一心一德:共濟艱危,沒有一句話談及家事,彷彿諸葛孔明在五文原「鞠躬盡摔,死而後已」的故事。鄒洪辭世後國民政府明令褒揚,並將生平宣付國史,卜葬於廣東省陽山縣。民國四十三年三月蔣公飭建「鄒洪上將紀念碑」。選址於新竹中山公園(今為新竹動物園)。親頒「忠勇 聿昭」輓辭。由考試院副院長賈景德先生題詞,羅卓英上將撰述生平。一代忠靈終得魂歸故土。

鄒洪七弟鄒滌之,小鄒洪九歲,曾在上海習無線電並參與抗戰,勝利後出任廣東省政府參議:民國三十六年夏返回臺灣。四十六年查局票當選新竹縣第三屆民選縣長,民國六十一年再次當選增額國民大會代表,於僑務工作貢獻卓著。八弟鄒清之,小鄒洪十一歲。中央大學畢業。曾任少將參議。臺灣省政府委員、民政廳長,對推展臺灣省老年福利事業:亦多所建樹。鄒洪上將夫人為江蘇常州人,共同育有三子三女。後世繁昌,今多在大陸。

近年芎林鄒氏宗親回廣東懇親。當地仍有鄒洪紀念學校。遺老談及甘棠遺事。仍然感慨良多。撫今追昔,鄒洪上將如待及臺灣光復,當為主持臺政不二人選,歷史即可能改寫,可惜天妒英才,造化如此,惟令人慨嘆而已!

中華民國團結自強協會會員百餘人由張理事長京育率領。十二月九日前往新竹市動物園向鄒洪上將紀念碑致敬,新竹市副市長陳清和、中國國民黨新竹市黨部主委周卓懂、新竹縣芎林鄉鄉長林政良暨新竹縣鄒氏宗親會理事長鄒源淦、家屬代表鄒慶榮等共同與祭,現場滿布花圈花籃,儀式莊嚴肅穆 ;本報承新竹鄒氏親會理事長鄒源淦先生所提供資料,彙集鄒洪上將生平事功,爰予披露,以告當世諸君子為天下倡者。

轉載九十一年.十二月廿一日之中央日報副刊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回首頁